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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99 期 2023 年 7 月 14 日 星期五

生命不可承受之轻——米兰昆德拉去世

有了这个大转变， 20年来，昆德拉的书第一次在他
的祖国合法化了。但在那里，很少有人需要这些书，也很
少有人同情他。据估计，《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在该国
只卖出了1万册。

许多捷克人认为昆德拉抛弃了自己的同胞，选择了
一条轻松的出路。

昆德拉的第一部小说《玩笑》坎坷的历史很好地说
明了他试图从内部推动改革时所面临的麻烦。“布拉格之
春”结束后，这本书遭到指责，被认为愤世嫉俗、色情和
反社会主义；如果读者能以某种方式接受审查者的思维，
就会明白他们的意思。

《玩笑》的主要叙述者路德维克是20世纪50年代布
拉格的一名大学生，他因个人主义而受到党员们的怀疑。
“你笑的样子让人觉得，你笑的东西只有你知道，”他们
对他说。然后，一位盲从轻信的女友给他写来一封信，对
她被送往的夏日培训班里的“健康精神”大加赞赏。年轻
的路德维克觉得自己在想念她，而她居然满心欢喜，对此
米兰·昆德拉周二在巴黎去世，享年94岁。这位共 放在对立面，来描述一个选择已经穷尽的世界，人们根本 他大为不满，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所以我买了一张明
产党的弃儿以尖刻而又充满性色彩的小说捕捉了他的祖国 找不到表达人性的方式。” 信片，”他说，“然后（为了令她感到痛苦、震惊和迷
捷克斯洛伐克工人天堂中令人窒息的荒谬生活，令他成为 惑）写道：‘乐观是人民的鸦片！健康精神是冒傻气！托
享誉全球的文学明星。 昆德拉担心捷克文化可能会被斯大林主义抹去—— 洛茨基万岁！’”
就像失宠的领导人从官方照片中被抹去一样——这是《笑
昆德拉在法国的出版商——加利马尔出版社的发言 忘书》的核心，该书于1979年出版了英文版。 随后是一场审判。因为他的小玩笑，路德维克被赶
人证实了昆德拉的死讯，称他在“长期患病后”去世。 出共产党，被判处在一个军事惩戒单位挖煤。
1980年，约翰·厄普代克在《时报书评》上写道，
昆德拉的一系列畅销书始于《玩笑》，这本书在 这本书“才华横溢，独具匠心，以纯净和诙谐的笔调直接 昆德拉并没有遭受那样的命运，但当1948年共产党
1967年“布拉格之春”期间出版，结果大受好评，几个月 邀请我们进入；然而它也很奇怪，以一种陌生感将我们拒 夺取政权时，他曾两次被开除出这个他从18岁起就一直支
后，苏联领导的军队粉碎了捷克斯洛伐克“人性化的社会 之门外”。 持的党。
主义”实验，昆德拉的这部作品也在随之而来的报复中遭
到禁毁。耄耋之年，定居巴黎的他完成了最后一部小 1983年，昆德拉在接受《巴黎评论》采访时表示： 他第一次被开除出党是在1950年，只因为他说了一
说《庆祝无意义》（2015年）。 “我一生的抱负是将最严肃的问题与最轻盈的形式结合起 句无关紧要的话，这启发了《玩笑》的中心情节。然而，
来。轻浮的形式和严肃的主题相结合，立即揭开了我们戏 他被允许继续学业；1952年，他毕业于布拉格美术学院，
《庆祝无意义》是他自2000年以来的第一部新小 剧的真相（包括发生在我们床上的戏剧、历史大舞台上演 随后被任命为该校的世界文学讲师。
说，但与他最受欢迎的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曾 出的戏剧），以及它们可怕的微不足道。我们体验到不能
译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编注）相比，充其量只 承受的生命之轻。” 1956年，昆德拉恢复了党籍，但在1970年，由于主
能说反响平平。 张改革，昆德拉再次被开除党籍。这一次，驱逐是永远
他承认，他的书名很容易互换。“我的每一部小说 的，实际上使其失去了立身之本。他被赶离工作岗位，正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在1984年出版后立即获得 都可以命名为《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玩笑》或《好 如他所说：“没有人有权给我另一份工作。”
成功，多年来被译作20多种语言多次再版。1988年，这 笑的爱》，”他说。“它们反映了少数主题，这些主题困
部小说被改编成电影，引起了更广泛的关注，丹尼尔·戴 扰着我，定义了我，不幸的是，也限制了我。除了这些主 米兰·昆德拉1929年4月1日出生在布尔诺，也就是
·刘易斯饰演主角之一托马斯。托马斯是一名捷克外科医 题，我没有什么可说或是可写的了。” 现在的捷克共和国，母亲是米拉达·雅诺西科娃，父亲是
生，因批评共产党领导层，最终落得擦窗户为生。 路德维克·昆德拉。
尽管《笑忘书》和《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用捷
但对托马斯来说，擦窗户是个不错的差事。他是个 克语写成的，但它们都是在法国明媚的阳光下创作的。 年轻的昆德拉在一个1939年至1945年被德军占领的
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总是乐于结识新的女人，包括无聊 1975年，昆德拉对于在国内获得政治和创作自由不再抱有 国家长大，他是战后数百万接受共产主义的人之一。他
的家庭主妇。但是，这些性爱，以及托马斯本人和其他三 希望，定居法国。 说，当他意识到以社会主义的名义所做的坏事并不是对革
个主要角色——他的妻子、一位迷人的画家和画家的情 命的背叛，而是革命从一开始就固有的毒害时，已经为时
人——都有更大的目的。 他移民的决定凸显了当时捷克知识分子的选择。成 太晚。
千上万人离开了。剧作家瓦茨拉夫·哈维尔则是留下来反
《纽约时报书评》将这部小说列入1984年最佳书籍 抗的人之一，他曾多次服刑，其中一次将近三年。他挺了 1989年共产主义结束时，昆德拉已经和妻子薇拉·
名单时指出，“这位作家真正的工作是为他的国家在他有 过来，帮助领导了1989年成功的天鹅绒革命，然后担任捷 赫拉班科娃在法国生活了14年。他起初在雷恩当大学教
生之年的灾难性历史寻找形象。” 克斯洛伐克总统，斯洛伐克决定独立后，他又任捷克共和 师，后来去了巴黎。捷克斯洛伐克于1979年撤销了他的公
国总统。 民身份，两年后，他成为了法国公民。捷克共和国于2019
“他毫不留情地使用这四个主角，把每一对人物都 年恢复了他的祖国国籍。有关他遗属的信息尚未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