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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 第 1306 期 2021 年 9 月 10 日 星期五

2021年09月10日 第四十三期

風笛零疆界詩社網頁: http://www.fengticlub.com 投稿總郵址：fengti@fengtipoeticclub.com (請寄附件謝甚)

澳 洲 墨 爾 本 ✤ 心 水 散 文 越 南 ✤ 秋 夢 創 社 笛 兄 遺 稿

聖 文 山 小 學 2021.8.15 深冬於墨爾本無相齋 『花之掌』雙語詩集 前言(自序) 2019.7.15

距離前南越首都西貢三百公里的旅遊勝地大叻市（DALAT City）約廿餘公里處，
有個小市鎮「從義」，是 1954 年南北越分割時，不甘受共產黨奴役而南遷的欽廉同鄉
們的聚居地。由從義市朝大叻方向往前走五公里、往左轉入崎嶇土路，便到了四面環
山的寧靜新村。村中央新建起一座華校，由創建人張忠智神父命名為「聖文山小學」。
一九六零年正是越戰如火如荼時，適齡壯丁都要被送上戰場當炮灰；新校舍建好
後，熱心於華文教育的張神父面臨的是無法找到合適的老師，沒有老師的學校是無法
開課。心急如焚的張神父無法可想中，忽然老遠從大叻市驅車光臨寒舍；年前為了逃
避軍役、曾躲在張神父的教堂宿舍度過大半年，從這位帶著深度近視眼鏡、說一口浙
江國語、亦師亦友的張神父教導中獲益良多。
張神父留學意大利，通曉中、英、法及古拉丁文字，天文、地理、中外歷史、哲
學、神學樣樣皆精，詞鋒極健，可說是辯才無礙。為了向他討教，我在他豐富藏書中
找到中文版新舊約，對經文眾多疑點時常提出，用我大膽和衝動且不成熟的思想，和 作者簡介: 秋夢
他大辯特辯。而神父亦是我文學作品的讀者，也許是記起我這個只讀完初中三年級的 本名陳友權，
人，認定可勝任小學教員而前來聘請。 廣東番禺人，
事也真巧，我正面臨被拘壯丁往前線作戰的危險，想到能在山明水秀的新村小學
當教員，又可避過從軍的困擾，一舉兩得，因而立即答應。但有個條件是，要有宿舍 一九四三年出生
讓我同妻子及週歲的大女兒美詩在一起。神父爽快的點頭，並約好在大叻市見面，再 越南知用高中畢
用他專車送我們到學校。 業，越南萬幸大學文學系及英語中心肄業，中藥師。
那年過完了聖誕節，在大叻市春寒氣溫中，我們一家三口找到了張神父，神父用 業餘從事詩、翻譯等寫作。作品除在本地的文藝版刊登外，並發
那輛特大的吉普車親載我們去學校。兩小時才走完了幾十公里的公路，到達時、村中 表於臺灣的「創世紀」、「笠」、「龍族」、「大地」、「暴風雨」
男女孩童好奇的把我們密密的圍繞著，對長得白白胖胖的小美詩都爭相要搶抱，讓初 及美國的「詩天空」雙語季刊。作品曾被選入「世界華人詩存」，為
為人母的婉冰緊張得不得了，躲躲閃閃的不知如何是好。
校舍正前方是操場，共有兩間大教室、正中是禮堂，左方是教堂、和兩位法國老 「風笛詩社」創社同仁之一。
修女的宿舍，右方教室側是教師宿舍，建有浴室廁所。後座是一排草舍，最右方那間 2021.8.20(農曆辛丑年七月十三日) 因年老仙遊，享壽七十九。
是大廚房、相連兩間睡房，以及簡陋糞坑(農民清理糞便、用作天然肥料)和浴室，最
左是雜物室。
主廚是位啞子，比手劃腳，初時實在很難和他溝通，常要兩位嬤嬤傳達(老修女、 『花之掌』中英雙語現代詩集是從『麻雀的主人』詩集中選譯出來的作品。這些
早歲在北京傳教，都說得一口流暢的國語。)意外驚喜的是早我而到的教員竟是我的同 雙語詩都曾張貼在我的 FB 和刊登在「風笛詩社」的「每日新貼」以及我個人的子
窗義兄鄧全章。張神父不對我講，是連他也沒想到會那麼巧，這份喜悅讓我在新地方 頁上。http://www.fengtipoeticclub.com/03Fengti/kimaco/kimaco-menu.htm
再無半分陌生感。 以前我已寫過幾本詩集，都是張貼在「風笛詩社」網頁，得到「風笛詩社」
本以為宿舍應該是在義兄隔壁，可沒想到張神父重男輕女，說家屬是不能住在教 編製成 e 書的如『白狐』和『太陽的午餐』等。
堂內神聖之地，因此只好讓我一家住後院草舍，也就是靠近雜物室處兩間中隨便選一 最近我對詩有一種新的構想，一種新的嘗試和實驗，就是以最簡單的詩語
了。 言，和最短的時間來寫下詩五花八門的世界。
從來沒住過茅廬，用草蓋起的茅屋，晚間寒風呼嘯，擾人清夢，初始真不習慣， 詩不只是巡迴於個人的生活圈子，緬懷一些思古幽情的過去，而是對宇宙，
失眠是時有的事，婉冰也抱怨不已。除了風聲雨聲外、各種蟲鳴的大合奏，真是天籟 對人生的洞察和觀摩，寫出一篇篇不同意象的詩章，使這世界更多彩多姿，更加
之音，竟夜喧嘩，如何能安睡呢? (後來習慣了竟成了安眠曲。) 有意義，對人生更加美好。
有了教員，本該開課了；可惜、老師難題解決後，郤沒有學生可教。因為當地的 從 2017 年四月份開始，到 2018 年九月我寫成一本『麻雀的主人』詩集，大
農民，都要學齡的子女在田地裏幫忙，不願失去可用的勞動力。張神父終於想出了妙 約一百九十首詩。從 2018 年九月份開始，至 2019 年六月期間，我選譯詩集中的
計，帶來了白米、麵粉、食油黃油等禮物，要我陪他到村長處拜訪、也到有學齡子弟 一百四十首，編成此本詩集以『花之掌』一詩命名。
的家庭送禮，由我做翻譯。(筆者學會了欽廉話、也叫做儂族話，是有此因緣之故。) 這兩年來我在現代詩的領域探索，無論是好是壞，終究在詩的里程上，對詩
家長們都是很誠懇老實的農夫、家中男丁多從軍與越共作戰去了；因此六、七歲 語言的創意方面，多多少少得到一點經驗和啟示。
到十來歲的兒童，便成了農忙時的好幫手，許多較輕的農務都可做到得心應手，若去 在編製此本雙語詩集之前，我再次將一首首雙語詩校對一次，發現尚有錯漏
學校，平白就要失去了這些小勞動力。 的地方，將之修正，編印成書予以出版。
神父當然用其無礙辯才盡可能說服這些家長，提出種種優惠方法，除了不必交學 在此，我衷心感謝「風笛詩社」主編荷野笛兄及向華強編委的熱情幫助，將
費外，上學的學童每月還能從學校領到雜糧如白米、食油、麵粉等等。我傳譯時，實 我的雙語詩予以張貼在風笛網上我個人的子頁，潘國鴻笛兄曾經為我的『白狐』
在很感動，天主教教會為困苦的農村華裔子弟的教育盡心盡力，神父校長居然要如此 和『太陽的午餐』製作成美麗的 e 書。

逐家逐戶親訪、許諾。有些家長擔心子女在教會小學讀書，會被迫「信教」，我向他 雙語詩集『花之掌』後記 2021.5.6 於越南堤城
們保證，作為老師的我也不信教，因為、課程中並無加插「讀經書」及傳教。
學校終於順利開課了，全校分六班共有七十多位學生，每個教室三班，由我和義
兄二人負責。校長每週才來一次，主要是送來接濟品以及大量要分配給學生家庭的食 近幾年來我常常構想，認為詩不只是巡迴於個人的生活圈子，去寫一些思古
品。其餘時間校務全由我們二位老師自行管理，婉冰除了照顧女兒外，閒來也協助啞 幽情的過去，而是向著宇宙，人生的默察和觀瞻，從而在這個世界尋獲到詩存在
廚子做做飯菜，以打發時間。 的真善美; 常常構想以最短的時間，最經濟的語言完成一首雙語詩，使東方和西
朗朗書聲自此在山村的這所小學繚繞；部份失學的青年男女，求學心切，前來要 方的文學融和接近。於是在二零一七年至二零一九年，兩年期間寫了一百五十首
求我們開辦夜學，經過張神父的同意；我不辭勞苦的在晚上八時到十時的兩小時裏， 雙語詩。
開了一班成年課，為那十幾位好學的年青男女講課，也是用正中版的小學教材。這些 這些詩都在我的臉書上張貼過。我衷心感謝荷野主編、潘國鴻統籌、超逸編
學生，白天皆有工作，不少是駕駛三輪機動載客車的司機，我週末到五公里外的從義 委諸位笛兄為我在風笛網上張貼，並儲存於「風笛詩社」我個人的子; 我也衷心
市買瓜菜魚肉時，踫巧乘搭他們的三輪車，都不肯收老師的車資。而那些經營的小販 感謝風笛編委何惠梅笛妹為我細心校對，精心設計封面和寫序，這本雙語詩集
們，甚至住在從義市的大小商店，也全都認識我這位黃老師；每有購買必給予折扣。 『花之掌』才能順利出版面世頁裡。

農民們尊師重道的精神也表現在年節、婚嫁壽宴上，廚房經常擺滿了學生上學時 臺 北 ✤ 方 明 的 詩 2021.7.12
受家長託付帶來的糕餅、點心、粽子、玉米、新鮮瓜菜；無非表示對老師的敬意。遇
有嫁娶婚宴更要老師在大位上座，為新人致詞祝福。那份熱情，是都市人無法理解的 雨 輕輕將黃昏捲起 樹 幾番掙扎
了。 滿枝繁花搖響的悲歌
時光飛逝、一年後婉冰帶同女兒回返堤岸、我轉往中部芽莊城，後來到了寧和市 窗外那一簾玲瓏的幔幕 瀉落如泉
的平和小學擔任訓導主任。從山村轉到了韓國駐軍的所在地，在炮火聲中度過了另外 跳躍著無數初夜的
的一年才回堤岸市繼承父業，經營咖啡生意。 精靈 在季節的盛衰裡匍匐
前年中秋前，忽接一個陌生電話，說是我學生，當年他在聖文山小學夜學部就讀 不知在撿拾遺落的星子 俯看神采飛揚的路人
；來墨爾本探親，查知黃老師在此，無論如何想見我一面。我再也憶不起四十餘年前 抑是在醞釀濡濕的氤氳 竟會沿途滋生霜鬢
的年青學生了，難為他對師長存有此份心意，就約在墨市華埠的酒樓相見。到達時， 驚惹秋色
還是學生認出我來，陳年往事已如煙似霧，學生郤津津樂道。我帶了幾本著作送給他 思潮匍匐向童時的流光 早來
，相信他回返從義新村時，必有極好話題和鄉人傾談了。 那陣喜沐冷韻的激情
庇護巢穴
南越淪陷幾年後，我舉家奔向怒海、半年後從印尼難民營轉到墨爾本定居，已悠 自心底徐徐 亦被群巒憐抱
悠四十二載了；當年辦學的張神父後來到了臺灣定居，多年前已息勞歸主，一別成永 升起 世事何嘗不是相互愛戀
訣。生逢亂世，人與事往往都身不由己，這又豈是盛世人所能明白的呢? 取暖
當霎霎的水響打在多話的芭蕉
加 州 聖 荷 西 ✤ 葉 錦 蓮 (小 草) 的 詩 我漸成熟的感懷
客 飲盡這一季的凜冽
寂寞異鄕客，轉瞬秋露涼， 異鄕數十載，相逢醉夢間， 澳 洲 雪 梨 ✤ 江 漢 祥 悼 詩

欲尋芳草去，楓葉又轉顏。 途 歡情難復再，把酒就菊殘。 敬悼 秋夢文友辭世 2021.8.30

遙望湄江水，祈盼鳥飛還， 秋 2021.9.4 夢談滄海事，鳥鳴別離難，
意 疫苗暫且車杯水 未有良方效未真 醫護員工堪讚嘆 辛勞忘我大精神
茫茫雲峯隔，客淚夕陽寒。 掩泣日影照，淚痕印青衫。 文壇星隕又添人 惡疾橫空勢未湮 無影無蹤無不在 附身附物附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