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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69 期 2022 年 12 月 2 日 星期五
他曾在访问美国时自信唱起京剧、弹奏吉他，与采访过邓
小平的美国记者华莱士用英文“谈笑风生”。他也曾罕有地公
开发怒。
2000年，香港有线电视女记者张宝华在记者会上就行政
长官董建华连任问题，问江泽民“中央是否钦点”了，江生
气地斥责了张宝华。指责过程中，江自称“作为一名长
者”，“有必要告诉你们一点人生的经验”，指责香港记者
毕竟“too young（太年轻）”，问来问去的问题都“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太简单，有时天真）”。
张宝华向BBC中文回忆，看到他表情的一刻，已经知道他
是“真的生气了”。而她认为，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江泽民是
一个“真性情”的领导人。“领导人一般来说他们面对镜头要
江泽民夫妇与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夫妇
有很端庄的样子，但是他很真性情，就是你发脾气的时候是什
他全面改革宣传机器，向全国人民传递出自己的信息，那 的威信与权威，试图追随毛泽东与邓小平的步伐，建立个人崇 么样子那个时候就是什么样子。”
就是，争取更大民主的运动将不会得到容忍。 拜，确保他在党内的地位不会受到他人的挑战与冲击。“六
四”之后，一些保守派元老在军队内保有重要影响力。江泽民 “比起几代领导人，江泽民的个人色彩特别强，一来是因
邓小平此时担心改革的步子放缓甚至停滞，开始对江泽民 毫无军方背景，但伴随这些元老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他慢慢掌 为他自己的性格，另外一方面是他真的掌权。如果你掌权，说
的执政方式表示疑虑。1992年，邓小平南巡中一边参观一边表 握了对军队的控制。他还提出，禁止部队人员经商。 句话都大声一点，” 张宝华称。
态，走到珠海召开了一个由两位军委副主席参加的军事会议，
会议上，邓没谈军事，反而强调“谁不改革，谁就下台”，向 打开外交局面 受网络追捧
江泽民施压。
江泽民在确保自己国内的稳定地位之后，试图提升中国在 从2002年开始，江泽民开始将权力移交给继任者胡锦涛。
感受到这股压力的江泽民决定全面支持新的经济改革政 国际上的形象，且十分乐于利用自己的知识与背景吸引国际社 他先是把中共总书记的职位交给胡锦涛，随后胡锦涛在2003年
策。此后在中国，中央控制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不复存在，中 会的注意。“六四”后，中国面临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的制 接任国家主席。
国开始实施在政府严格控制下的市场经济改革。 裁与封锁，但修复中美关系对于中国改革开放至关重要。
2004年9月，江泽民交出他的最后一个重要职位，也就是
中国政治学者吴强认为，从江泽民政治生涯的记录来看， 他曾多次提到对美关系的原则，即“增加信任、减少麻 掌管军队的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职位。
他有明显的“投机主义者”的色彩。他认为，江泽民作为一名 烦、发展合作、不搞对抗”，并于在任期间多次访问美国，促
技术官僚出身的领导人，并不是中共元老所认为的“自己 使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深化了中国融入世界经济的进程。 从此他全面退出核心政治舞台，很少公开露面。在习近平
人”，因此只是在为政权做“守门人”。 江泽民时期，中美关系虽也经历几次惊险摩擦，但总能平静收 时代，伴随习近平的铁腕与集权手段不断加强，年迈的江泽民
场。 也愈加低调。但在网络世界上，他却成为一个新的文化现象的
1993年，江泽民正式就任中国国家主席，成为集中共中央 象征——“膜蛤文化”。
总书记、国家主席和中央军委主席三项最高职务于一身中国领 1995年，时任台湾总统李登辉访问美国，成为台美断交17
导人。 年以来首位访美的台湾最高层官员。作为回应，当年解放军于 他的粗边方片大眼睛、腰带提到肚脐以上、以及大肚腩的
台湾海峡连续数月进行军事演习，发射导弹，引发台海危机， 外貌特点曾被批评者嘲讽为“蛤蟆”，但在中国年轻人中间，
到1997年2月邓小平去世时，江泽民已有足够的时间站稳 在美国指派两艘航空母舰通过台湾海峡后，局势稳定下来。 却引发“膜蛤”现象。这群年轻人自称“蛤粉”或“魔法
脚跟，并且在许多重要的岗位上安插了来自上海的亲信，其中 师”，他们喜欢转发江泽民的经典语录，以及使用他的表情
包括日后成为中国政府总理的朱镕基与最高官至国家副主席的 1999年，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组织轰炸南联盟的行动中， 包。
曾庆红等人，从而拥有更多政策决定权与主导权。 五颗GPS制导炸弹击中了中国大使馆，导致三人死亡，至少20
人受伤，中国北京、上海等主要城市随后爆发针对美国的大规 年约30岁的“魔法师”小曾在江泽民在位时年纪尚小，对
在江泽民担任上海市委书记时，朱镕基曾担任上海市长。 模示威，当时正值中国准备加入世贸组织之际，江泽民对这种 作为领导人的他没有太多记忆，但他向BBC中文表示，他之所
二人在位时期，经济改革成为江泽民时代中国最大的成就之 爱国示威表示支持，但要求各级干部注意避免出现过激行为， 以会对江泽民感兴趣并不是因为对江泽民的喜爱，而是出于对
一。中国经济几乎所有领域都推行改革——改革国企、放松汇 使得局面没有失控。最终没有美国人在抗议活动中死亡，双方 中国现状的叛逆。“中国后面的领导人形象比较太正了，不苟
率管制、放开房地产市场、实施分税制、加入世贸组织。中国 的赔偿协议使北京得以暂时搁置此事。 言笑的。再加上中国后面的文化氛围趋向更加保守，以前那个
整体上往市场经济的方向迈了一大步，也由此开启了中国历史 文化开放比较的时代已经不再了”。
上发展速度最高的二十年。 在他的一系列出访中，他凭借强烈的个人风格给人们留下
深刻的印象。比如在1996年对菲律宾进行国事访问时，在菲律 他认为，江泽民去世后，这种网络文化并不会消失。“在
政治遗产薄弱 宾总统拉莫斯的游艇上，两位领导人共同演唱了猫王的歌 中国很长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出现第二个网红领导人了。他就
曲《温柔地爱着我》，还伴随音乐翩翩起舞。 像特朗普一样，是一个流量明星。但是中国不会再有这种政治
在坐稳中国最高领导人的位置后，江泽民也开始塑造自己 人物了。”
